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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经国: 奥林匹克博物馆为什么建在天津
天津网 2010-9-14 浏览量:1024
天津奥林匹克博物馆大厅内萨马兰奇、罗格的雕像与题词
吴经国夫妇在自己设计建造的天津奥林匹克博物馆内
温文尔雅的天津姑爷
他,是1946年在重庆出生的孩子,几年后,他去了台湾。当他进入台湾东海大学读书时,已经成长为英姿勃发的标准帅哥。他不仅是大学建筑专业的高材生,还是校园篮球场上的一员猛将,并且是校篮球队的队长。篮球为媒,同校中文系的温柔美少女刘馨,从他球场上的忠实粉丝到后来成为他的贤淑夫人,体育成就了他至今都津津乐道的美满姻缘。虽然从小喜欢运动、酷爱篮球,但他的人生理想是当一名像贝聿铭那样的建筑大师。于是,他先到英国牛津大学的建筑学院留学,后毕业于英国利物浦大学建筑研究所,之后便开始了在世界各地的建筑师生涯,但体育运动始终是他钟情的业余爱好。1988年,他荣幸地当选为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的委员。从此,他的专业和业余爱好换了一个位置,他的人生开始步入奥林匹克的运行轨道……
他,便是来自台湾的吴经国先生。
2010年9月3日,记者在天津大港由他个人出资并且亲自设计建造的奥林匹克博物馆采访了他和他的夫人刘馨女士。
对于吴经国先生,每个中国人都不会感到陌生,北京申奥成功之时他与何振梁在莫斯科会场上激动地拥抱、喜极而泣的历史性画面,至今令人难忘。
这是一个秋风送爽的午后,当车子朝官港湖方向行驶的时候,路两边是一片尚待开发的土地,带着些许荒凉和原始的意味,然后,我们看到了一个有箭头指向的路标,拐进岔路,仿佛开进一片天然的花园,茂盛的树林,淡粉、嫩黄的野菊花悄然开放着,却一直看不到任何建筑。突然,仿佛柳暗花明,车子按路标拐进了一条小道,那“传说”中的奥林匹克博物馆赫然出现在眼前——
白色的墙壁,绿色成几何形状的玻璃回廊,加上一道有五环图案浮雕的白色长方门框,这座占地数十亩的现代建筑安静地伫立在周围茂盛的树林当中。
此时,吴先生外出吃饭还未归来。不一会儿,当他的身影和着磁性的男低音一同出现时,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他与照片上给我的印象不太相同,显然,他本人要比通常我们在照片或者屏幕上见到的那个人要年轻、精神许多。他身材挺拔,充满力量感。他目光温和,文质彬彬,到底是在英国牛津打的底子,举手投足间绅士风度十足。
开始,我们是在一间小会客厅里见面,然后他提议我们一起来到一间小型阶梯放映厅,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着2008年北京奥运会开幕式上最精彩的片段,沉浸其中,想不激动都难。访谈结束之后,在他的讲解和引导下,我们从博物馆的一楼开始参观。
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今年6月开幕的“天津与奥林匹克运动”特展,天津作为中国近现代体育与奥林匹克运动的发源地之一,与奥林匹克运动有着百年渊源。张伯苓1908年就在天津讲过,中国为什么不能参加奥运会?到2008年北京奥运会成功举办,刚好一百年。
看,这是张伯苓当海军时的照片。
特展中不仅展出了许多珍贵的老照片,更有数十枚民国至今各类奖章、纪念章、胸章和金银牌等历史实物首次公开展览。其中1929年南开学校授予“中国篮球之父”董守义的银盾、东北海军的创建者之一沈鸿烈赠河北省私立南开中学校拉拉队第十八届华北运动会的徽章等展品,都是记录中国体育事业发展的重要史实资料。
边参观我边问吴太太:“先生都把钱用来买这些藏品,您会不会有意见?”吴太太温柔地说:“不会,我支持他的想法。”
来到二楼的环幕影院,弧形墙上正在播放180度的视频影像,历届奥运会开幕式上最精华的部分,我们看到的是巴塞罗那奥运会射箭点火的精彩瞬间……
“将来这座博物馆准备卖票吗?”我问吴经国。
“尽量开放吧。”
“那不就赔钱了吗?”
“钱嘛,是在别的地方去赚,赚来了花在博物馆上。”
“为什么要建这样一座博物馆?”
“在我投身奥林匹克运动的30年间,我尽力收藏与五环有关的一切。我的藏品数量非常大,可以建3个博物馆。每一件藏品,都经过一番努力,都有故事。”吴经国说。此前,他已经在厦门建立了中国第一座奥林匹克博物馆,去年9月在天津大港建成开放的是他第二座奥林匹克博物馆,这是国际奥林匹克博物馆联盟12家成员之一,开幕时,国际奥委会的萨马兰奇荣誉主席和罗格主席都专门发来贺电表示祝贺。
“那您现在每天还健身吗?”
“我每天跳绳400下,22年没有间断过。健身要从年轻时开始,不能等老了再练。你看我身体特别好,每年都在全世界跑,都不用倒时差。”
参观完一楼,乘扶梯我们上到二楼,大厅共享空间的空中,“飞翔”着一群栩栩如生的白色和平鸽,其中有5只是用了红、黄、蓝、绿、黑五环的颜色,格外醒目。
看,这里是“奥运之路”,这些雕塑都是我自己设计的。白色少女雕塑再现古希腊点圣火的情景。你看这些图片,这些裸体运动员强健的肌肉,古希腊时候早期的奥运会,运动员是不穿衣服的,并且是没有女性观众的。奥运会让战士们把武器放下来,同样是运用身体的力量,不是去进行战争,也不再是在战场上来比胜负,而是在奥运赛场上来比胜负,用运动体现一个和平的理念。
这是历届奥运会的海报,一直到北京奥运会的,都有。
这是我们国际奥委会开会时戴的徽章,每年的都不一样。
这是北京奥运会的金、银、铜牌。
这面墙是英雄榜,所有奥运会获金牌的运动员都有。
这里是各国设计的奥运火炬,都不一样,挂满了一面墙。你看这是伦敦奥运会的火炬,1948年奥运会火炬在希腊点燃以后,由英国军舰护送到伦敦。途经埃及时,埃及发生政变,没有办法找到运动员传递火炬,只能由英国海军的水手来传递火炬,让这支手工打造的火炬意义更加珍贵。
这里是一坛“燃烧”的“圣火”,象征着奥运圣火永不熄灭。
这里伫立着“现代奥运之父”顾拜旦的铜像,是纯铜的。身后的玻璃橱窗内展示着他的手稿——也是我们的镇馆之宝。这是他亲笔写的一百页的手稿,1924年已经出版了,这是出版的书。就这一份了,国际奥委会都没有。这是他游历各国时写的游记,名为《环球历史》,其中有关于中国的数十页内容。我不仅买了手稿,连这本书的版权也买了,现在版权在我手上,准备找人翻译出中文版。
这是萨马兰奇给我留下的签名,还有我们一起吃饭的菜单,他也给我签上了名。
这是罗格用中国汉字写的签名——罗格。
你看,这个石头有故事,这是南非前总统曼德拉从监狱里带出来的石头,象征着他二十多年铁窗生涯中不屈的抗争。是我去南非时他亲手送给我的,他说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当上拳击冠军。
这是巴塞罗那奥运会,棒球运动第一次进入奥运会比赛,一共8个队,每一个队都给我签了一个球,就是这8个球……
面对博物馆中的每一件展品,吴经国都如数家珍。博物馆的执行副馆长李祥说:“像吴经国这样把完全是个人的收藏品建成两座博物馆的,可以说是历史上的第一人。从另一方面说,自己设计建造博物馆,展览自己的收藏品,他也是独一无二的。”
●访谈录
记者:这么好的博物馆为什么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吴经国:原先想建在“水滴”附近,但那里可供我用的面积太小了。这里多大,有几十亩地。当时我就看官港湖,有7000平方米那么大一个湖面,自然环境也比较好,就是目前交通还不太好,希望这边的交通建设能快一点。
记者:听说您夫人是天津人,博物馆建在天津也与这有关吧?
吴经国:当然,她也跟我一起过来了,我让她过来。(不一会儿,吴经国的夫人刘馨走进来,优雅大方,很温柔地微笑着。一开口,声音柔而缓,给人以安静、宁和的感觉。)
记者:您好!听说您是天津人?
刘馨:我祖籍是天津,在这边还有许多亲戚,我父母都是在天津长大的,那时候台湾刚刚光复,他们就说到台湾去看看,没想到赶上了内战,就回不来了,所以我是在台湾出生的。回天津,应该说我是回娘家的。
记者:那您感觉在天津住着舒服吗?
刘馨:舒服啊!我在天津住得还习惯,虽然北方气候比较干燥,但从饮食、风土人情、和邻居相处上,我都觉得不错。回到天津生活挺习惯的。
吴经国:我是天津的姑爷,天津又是中国近现代体育与奥林匹克运动的发源地之一,与奥林匹克运动有着百年渊源,在奥林匹克发展史上留下了丰富的文化和体育遗产。所以,我选择天津建造这座北方唯一的奥林匹克博物馆。在厦门建馆是因为厦门离台湾比较近,海峡两岸喜好体育的人都方便去参观。
记者:您在这里盖这样规模的一个博物馆也是要下一番决心的?
吴经国:是。首先是我有这么多的收藏品,32年,我参与国际体育事业这么多年,累积下来了很多的纪念品,每年的国际奥委会的年会呀,运动会呀,我收集了很多的纪念品,萨马兰奇和罗格给我们签过字的东西,我们还有“现代奥林匹克之父”顾拜旦的手稿,这在奥林匹克文献中是很重要的一件藏品。
记者:这么珍贵的手稿,瑞士的奥林匹克博物馆为什么没有收藏?
吴经国:他们也都知道这份手稿,但他们嫌贵,他们不买。我觉得我这个博物馆需要一件镇馆之宝,我就买过来了,收藏是要花很多钱的。
记者:在进入奥委会之前您在做什么?
吴经国:我一直在做建筑师。我在英国牛津大学和利物浦大学,学的都是建筑,毕业后在英国政府工作了5年。在英国还参与设计规划盖了一个新城。我们国际奥委会115个委员,几乎没有一个是学体育的,真正在国际体坛上一领风云的不一定是学体育的,都是在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萨马兰奇是企业家和银行家,是银行的董事长,罗格是外科医生,没有一个是学体育出身。所以,体育是和每个人的生活结合起来的,而运动是生活的一部分。
记者:您是怎样进入国际奥委会的?
吴经国:很多机遇是不可思议的。我的前任、台湾奥委会委员徐亨面临退休,需要找一个人来接替他,于是我被告知,要我来接替他。当时我正在沙特阿拉伯国防部任总工程师。
记者:为什么选中您呢?
吴经国:当然有一些基本条件,比如喜欢体育,基本的语言能力都要够。
刘馨:我补充一句,因为经国在英国念书的时候,就经常参与欧洲的一些体育活动,后来也代表台湾的奥委会组织到国际上去开会和办一些活动,就和国际体育方面相当熟悉了,所以当需要找这方面的人时,就会认为,经国在这方面已经有相当的经验,就选他了。
吴经国:其实海峡两岸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如何寻求一个好的方式参与国际体育赛事,让两岸都能接受。萨马兰奇就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创造了两岸都能接受的所谓 “奥运模式”,从此开启了中国人参加国际奥林匹克事业新的一页。这个过程是蛮艰辛的,用体育来突破政治是很不容易的。体育运动是一个最好的润滑剂,国际奥委会有它章程,有它运作的方式,你们都是我的会员,就得遵从我的章程,按照我的方式,遵从于一个共同的约定,这样就把两岸结合起来,大家共同参加一个活动,遵守一个共同的规定。
记者:您当年被告知接替奥委会委员时是一种什么心情?觉得突然吗?
吴经国:有点吃惊,因为这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是我面对的是,我必须要放弃我的建筑师工作。
记者:这也是一次人生选择,从此您的人生方向就改变了?
吴经国:应该说是一次人生机遇吧,当然我一定要和我太太商量一下。(笑)
刘馨:我觉得经国一直很喜欢体育,后来在欧洲与体育界接触很多,认识了一些人,也积累了一些经验,就觉得这对台湾的体育和运动员来讲,会带来很多机会,是很重要的一步,并且确实这也是一个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啦,我们考虑的结果就是,自己的职业以后有机会还可以捡起来,但这样的机会如果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
记者:您做建筑师也一定是很出色的。
吴经国:当然,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专业,因为那是我很有兴趣做的事。体育我也有兴趣,我做这两件事都是我有兴趣做的,所以我觉得我很幸运。我对奥林匹克有激情,没有这个激情,我也不会花这么多钱来建这个博物馆。
记者:那么,您进入国际奥委会做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
吴经国: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解决海峡两岸的体育交流问题。萨马兰奇在我当选的第二天,就把我和何振梁叫到他的办公室去。
记者:这中间萨马兰奇做了很多工作?
吴经国:2001年他在国际奥委会退休的时候,在莫斯科有最后一篇演讲,在这离别的演讲中,他特别强调,在他任奥委会主席的21年期间,他认为最重要的贡献就是打开了海峡两岸的体育交流。刚好他最骄傲的这一切,我都是全程参与者,并且站在第一线,所以就特别有感受。
记者:有些事情很微妙,您处理起来困难吗?
吴经国:刚开始多少会有点困惑,怎么解决?没有找到解决的方案。当时萨马兰奇讲,你们要赶快展开交流,但是交流最困难的是“Chinese Taibei”怎么翻译。大陆叫“中国台北”,台湾就坚持叫“中华台北”,这一字之差,就耗了我们一年多的时间在协商。双方都在说服对方。就这一个字,到后来,真正帮忙解决问题的是政治的高层,为什么不能叫中华呢?中华人民共和国不也是中华吗?一句话一讲,大家豁然开朗。
记者:在以往的报道中,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在您当选奥委会委员要宣誓的时候,要念一个宣誓卡片,当您正不知道该怎样说您要服务的国家名称时,一位加拿大委员帮了您的忙,他为什么要帮您呢?
吴经国:这个我到现在都不晓得,我也问过他,他只是说他感觉我需要帮助。当时就要轮到我上台宣誓了,看着卡片上的“Chinese Taibei”我心里在想,糟糕,我应该怎么说?若按我们过去的说法念,不行,老何(何振梁)也在现场,怎么办?这时,会场里的台上,新西兰的一位委员正在里面宣誓,我就一个人在外面大厅里等,完全无助。只能在心里祈祷:上帝啊,告诉我该怎么做!虽然我不是教徒,但是我只好祈祷神灵来解决。我刚刚默默祈祷完,真是奇迹出现,那个加拿大委员就来了,他说,你的卡片给我看一下!他就拿进去给萨马兰奇看,萨马兰奇把“Chinese Taibei”画掉了,他又拿去给何振梁看了一下,回来告诉我,萨马兰奇说,你不要念国家的名字了,谁都晓得它的名字叫什么。现在国际奥委会的宣誓词已经改了,把国家的名字去掉了,再宣誓就不用说出具体代表国家的名称了。这都是很有智慧的处理。当时萨马兰奇也没有把名字改成别的,只是去掉就好了。
记者:这次北京奥运会之后,你们奥委会成员私下里在一起,有什么样的评论?
吴经国:大家的观点都一样,这是空前绝后的一次成功的奥运会。
记者:最震撼他们的是哪一点?
吴经国:大家共同认为,北京奥运会表现最好的是青年志愿者,人数最多,素质最高,大方自然,是很有热情的一批年轻人,给所有参赛的人都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应该说,这是北京奥运会上一个最大的亮点。
记者:您对这个博物馆的未来有一个什么样的设想?
吴经国:奥运会4年才办一次,而这个博物馆是宣扬奥林匹克精神的一个园地。奥运会是一个点,博物馆是一条线,这条线串起一个个点。让我们知道奥林匹克是怎么来的。奥运会有开始,有结束,但博物馆永远没有结束,博物馆其实就是一场永不闭幕的奥运会。通过这些藏品,让那些没有经历过奥运会的人,让我们子孙后代都能感受到奥林匹克的精神和魅力。